……

……

“……”

“唰……”

满天风雪，掩埋了一场漫长的旅途。

大雪封山，路面很是光滑，巴车在这样的地表上很是难走。

车上的旅人不多，尚有空余的座位没有被坐满。

无论是通往何处的旅程，都有着一个明确的终点，然而，顺着它走到之后的人，总是寥寥无几。

……

“……”

车厢内的一角，蜷缩着一名金发的少女。

金发少女戴着一副大墨镜，无法看到她全部的面容，但从她那白皙而又光滑的肌肤，以及那完美到了极点的轮廓上，不难判断出少女那无以言表的美丽。

身上裹着一件厚厚的老旧风衣，看起来有些大，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少女的脚下，跌落着一个灰褐色的手提箱，能够看到一些污渍细密的分布在表面。手提箱的箱口被扣的很紧，即使它跌落在地，却依然没有松开半分。

……

？!

这是…光芒。

是天空，是乌云，是白雪。

是使这个世界丰富起来的颜色…

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得见了呢？它们仿佛只存在于自己那遥远的记忆中，仿现在这是一场梦，梦醒了，自己仍还躺在那个死寂的庭院中…

这里是…这里是…骗人的……吧？

这里是……

“……”

眼中再也忍不住，流下了酸楚的泪水，下意识的动了动双腿。

“啪嗒…”

可以动，非常的灵活，没有一丝不适感，能够感受到腿上每一个细胞的欢鸣与跃动。

不顾周围旅人那异样的眼光，左飞蝶一脸的彷徨，上上下下的踢着自己的小脚。

这才是生命的色彩，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活着。

这不是临死前的幻觉？!

“……”

隐藏在墨镜下的那对轻眸，终究还是落下了止雨般晶莹的泪水。

“呜…”

眼睛中弥漫上了一层雾气，鼻子酸胀难忍。第一次，左飞蝶在想哭的同时，居然感觉到心中是那么的快乐。

捂住了口鼻，左飞蝶狠狠的僵着脖子，得以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嗒。”

脚尖轻点在手提箱之上，有种微妙的触感。

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下半身的存在，双腿触碰到了物体的感觉。

真的…

好幸福…

……

“呜…呜……”

颤抖着弯下腰来，心口还在隐隐发痛，左飞蝶又开始怀疑自己现在是否在做梦。做着一个被那早已风化成灰的心，用尽了最后的余力，编织出的拟真美梦。

这究竟是不是梦，是不是幻觉，左飞蝶已经无法分清了。她这一生，充满了太多诡异的经历，以及不堪回首的记忆。

左飞蝶只知道，自己在最后一次的穿越时，意识就停留在了那个残缺的未来，没有再能回来。

没能获得再次重来的机会。

自己以那无法视物的双目，无法言语的嘴唇，无法动弹的下身，像一件珍贵的器具，仅供观赏似的再次被锁住，悉心保养，苟延残喘的度过了许许多多个春秋。

呵…

珍贵的器具？

不…

简直就像是一个垃圾一样的…

活着。

……

不知怎么的，自己又开始莫名其妙的患上了心脏病。

每天都会被喂一些，仅仅是从名字，就能够听出它们贵重程度的药品。中药有，西药也有，自己仿佛被当成了一个药罐子。

虽然经过了各种长期的治疗，病情有所好转，但终究还是没能根治。

有一天病发时，被安排来照顾自己的那个人，没能及时的发现，她所随身携带的药瓶，已是空空如也。

而待照顾自己的那个人最终发现，匆忙的不知去何处寻找，且给自己送来特效药时…

自己的心绞痛早已突犯，死亡了。

……

没错。

自己，死在了那个黑暗的未来里。

不是依稀记得，不是隐约记得，而是刻骨铭心的记得。

绝对记得，那种疼痛。

……

左飞蝶从未想过，她会得心脏病，她也从没有想过，自己能够体会到心脏病发作时的滋味，但她却还是亲身经历了那种感觉。

像是心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的紧握着，随时都有可能碎裂开来。

不呼吸时很痛，呼吸时更痛。每一次吐息，那双无形的大手，都有种心脏即将被掐爆一般的痛。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揪痛，超越了文字上的叙述所能表达的界限，突破了精神上的忍耐所能达到的极限。

左飞蝶忍受不了那种痛。

最后的记忆，仍是一片黑暗，没有人及时来帮自己，没有人及时来救自己，更没有人对自己伸出援手。

李未寒也没有。

自己…

的的确确…

因心脏病的突发，已经死在了最后那个黑暗的未来里才对。

可是，现在的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回光返照吗？

记得这里是……

“……”

心都在颤抖着，那些恐怖的回忆，将左飞蝶的脸色变的相当苍白，豆大的冷汗不停的从左飞蝶的额头冒出。

捂着嘴，透过墨镜与车窗的阻隔，静静的凝视着外面的景致。

……

一侧陡峭而又崎岖的山路，另一侧是一望无际的麦田，白色的落雪，厚厚的堆满在两边。

稀稀落落的白色草堆，大大小小的白色坟包，构成了一副天然的田景图。配上那偶尔穿插过的一片片桦树林，显得有股悠然之意。

可以看到田地之中，耸立着几根高高的电线杆，细长而又笔直，在大雪中迎风而立，坚挺异常。

前方是漫长而又单一的道路，没有边缘，没有分叉口，路的两旁也没有栅栏，安全性有些低，像是草草的铺垫上去敷衍了事。

——126号国道。

……

“……”

瞳孔渐渐缩小。

左飞蝶再清楚不过这里是哪里，接连三天的长途跋涉并不好受，这时间倒放一般的场景，将左飞蝶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那段记忆给唤醒。

这里是…

曾经，自己坐过的，通往E市的那辆大巴。

通往E市的路途上!

……

自己…

回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