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子，嗯……我去买点东西。”贝贝追上我两，原本嬉笑的他看了看鸿雁的脸微微蹙眉，“你俩先回去。”

“嗯，快去快回。”鸿雁手插口袋依然不紧不慢的走着，漫不经心的口吻，“别让我等你吃饭，我饿了。”

“哎。”贝贝点了点头折回红星路。

这小子半道回头买什么东西，还有一个多月不见，今天他怎么忽然出现？还有鸿雁的那个吻痕……等他回来我慢慢问问他吧。我和鸿雁便先回了家，看着鸿雁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我心疼不已，却不知该怎么处理，想想如果今天不是贝贝忽然出现，我空练的一身居合道却只能自保而保护不了她，末了还得靠男人，这女儿身竟是这般无力。“雁……”

“在家喊我勇子吧……”刚才在贝贝面前恢复正常的鸿雁，此刻又变的情绪低落，委屈的蜷缩到沙发上，眼睛里晃动着晶莹的水光，我能感觉到他在忍，强忍着不让那晶莹流下来滑落脸颊。她一向坚强，可如今也想示弱了，是啊，再女王再霸气，她如今也身为女人了，也该示弱了……

我攥着她的手，“勇子，今天怎么回事，那个死女人凭什么打你，你怎么就被她欺负到了？”话又说回来，虽然鸿雁和我一样身为女人了，可她毕竟有着老辣的处世手段，承认她该示弱了却也不太理解她怎么会被人随便欺负到。

“嗨，你听我说……”鸿雁慢条斯理的和我娓娓道来，却气的我气不打一处。

原来鸿雁确实是宋玲玲所说是被那个大块头胖女人突然闯入偷袭打了一巴掌。而这个胖女人的老公，一个恶心的暴发户包工头有事没事就跑缈丝理发，可头发能长多快？不可能一天到晚剪吧，这男人就来刮胡须。虽然缈丝提供刮胡须的服务，还是以前就和剃头老师傅学了一手传统修面刮脸手艺的鸿雁带来的，但这是鸿雁的独家传统老手艺，一般理发店还真没有，从而成了红星路缈丝的特色，一次就是二十块钱呢！其实剃须这事儿自己买个剃须刀不就完了，不就是因为剃须刀的发明埋没了这修面刮脸的老手艺么？可这家伙自从被鸿雁刮过一次胡子后上瘾了，一脸络腮胡的他一两天就找鸿雁修一次面。鸿雁起初也有些反感，就建议他自己买个剃须刀，可那人说鸿雁的手艺好，热毛巾敷过面再涂上泡沫，被鸿雁的刮刀刮得可比剃须刀干净舒服，大赞鸿雁这手艺怎么怎么好。鸿雁琢磨着有钱不赚白不赚，也到落个口碑，赚你个暴发户。可事与愿违，这个男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趁着鸿雁给他修面，用手机偷拍了好多鸿雁摸在他脸上的手，美艳的脸孔和漂亮性感身材，最后一次居然趁鸿雁俯身替他刮脸时大胆包天摸了鸿雁的大腿，还往鸿雁胸口上闻。鸿雁大怒，招呼着店员们一起驱赶并不再接待那男人。可这老色鬼的老婆居然发现了那些偷拍的照片，抱着鸿雁摸他男人脸的照片大做文章。可修面怎么可能不摸脸？于是今天下午那一幕发生了。

如今的社会虽然两姓相对平等，可改不了男权的本质，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美貌对于女人就是一种原罪，红颜多薄命不是空穴来风，自古以来，女人，尤其美女抛头露面，从事服务业，总是会惹来是非，我做教师都惹到过那帮领导，鸿雁这么漂亮的女理发师摊上这种事就更不足为奇了，想来只是这次闹得比较大，而其他无关痛痒的小骚扰鸿雁自己解决掉根本就不告诉我罢了。可是为了谋生，我们俩又有什么办法呢？以前我听一个堪是情场高手男友交过无数的大学女同学无奈的叹息说，女人，最安全来自于男人，最危险亦来自男人，最值得依靠的是男人，最该提防的也是男人……贞洁意识强烈的我当时是极看不起这个“放荡”的女同学，还觉得她言过其辞，现在想起来，哼，还真特么是，只是自己的位置换了个个儿，从主动的男性变成了被动的女性，讽刺啊。

“雁子，雁子，我回来了。”贝贝噔噔噔的爬上楼，扶着门框换着鞋就喊道。

鸿雁有些无力的抬起头，揉了揉有些水色的眼交，微微瞪了一眼贝贝，“在家叫我哥！”

“啊？”贝贝瞬间失落的样子嘀咕道：“我……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臭小子？”

“没……没以为什么。”贝贝无奈的抿了抿嘴唇，穿上拖鞋低头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又抬头看着鸿雁脸上的伤，鸿雁赶忙捂上那巴掌印。忽然贝贝快步走到鸿雁身边抓住鸿雁的手腕，鸿雁一惊，贝贝却轻轻的拿开鸿雁捂脸的手，让那惹人心疼的巴掌印呈现在自己面前，蹲下身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膏，轻柔的替鸿雁往那巴掌印上抹起药来，原来他是去给鸿雁买药的。

一边抹，贝贝一边心疼的说：“哥，别干了，你被人欺负成这样我受不了……去我公司帮我吧，我保护你，给你多多的薪水，而且我也需要你，好不好？”

“嗨！我没注意被那死肥婆偷袭了而已，我是谁……”

“哥！”贝贝大声的打断鸿雁，“听兄弟我一句好么？不要逞强了，你现在是女孩子呀！”刚喊完，贝贝居然落下泪来。

“嘶……嗯……”许是贝贝手重弄疼了鸿雁，鸿雁轻哼了一声，“得得得！给我给我，我自己来。”鸿雁夺过药瓶，目光停留在贝贝脸上，愣了片刻，“瞧你，泼皮无赖我遇见的多了，我还没事呢，你一老爷们掉什么眼泪？别哭了！没出息的样儿……”纤纤玉手擦在贝贝眼角替他抹去眼泪，鸿雁心疼不已，柔声道：“背上还疼么？”

“哥，嘿嘿，我皮糙肉厚的，没事儿！”贝贝破涕为笑，幸福的享受着鸿雁纤细小手在自己脸上的擦拭，一会儿坐在鸿雁身边低头搓手，“哥……你不生我气就好。我那次……真的是喝多了，没，没看清是你，我当……当你是小娅了，对不……”

“行了！别特么废话了！我……我都没记太清是怎么回事……”鸿雁先小声嘀咕又抬高声调，“还当我是大哥就别提那事了！否则滚蛋！”

“哦，哦，哥，我……我知道了。”

抹完药膏，鸿雁把瓶盖拧上放在茶几上，看着贝贝身子慵懒的一抖有些轻蔑的哼笑一声，“哼……你小子根本没回家，这一个多月一直躲我附近转悠的吧？”

“啊？嘻嘻，被大哥您看出来了。”

“嘁……臭小子搞的跟个特工似的。”鸿雁拿起茶几上我买的话梅，自己吃了一颗，又亲昵的往贝贝嘴里塞了一颗，“贝贝……”鸿雁手里捏着话梅袋沉吟片刻，贝贝则认真的看着她等待着她发话，“咱两是兄弟，记住。”她意味深长的在这儿顿了下，“有什么事咱两好好商量，下次我不赶你走了，你也不许再和我玩失踪！”

“嗯，哥，我……明白。”

鸿雁和贝贝一来一往的对话，我在厨房做饭听的一清二楚，所有的问题也都没必要问了。鸿雁还是舍不得贝贝，即使被他在脖子上印下吻痕，而贝贝是不是真的把鸿雁当小娅，只有贝贝自己知道。作为鸿雁还想保护这份得来不易的兄弟情谊，但她无意间对贝贝表现出的亲昵和温柔，那难道只是女性身体造成的错觉，还是她根本就是……我心头一阵醋意，可是忽然又觉得自己好自私，难道我一个打算孤家寡人过一辈子，也要拖上鸿雁么？我怎么就认定鸿雁不可能接受女心？反观我又能给鸿雁什么？我什么也给不了她，就像千军说的，我不能跟她一辈子，只能拖她一辈子。与其那样，还不如让贝贝和鸿雁在一起，只要他俩愿意又有什么不好呢？以前的男性记忆说不定真的只是过眼云烟罢了，只要他俩能走出原本是兄弟的这道坎儿，贝贝的公司，鸿雁的智慧，两个人夫唱妇随岂不是最般配的一对？可是，我好舍不得她，我爱她，我知道那爱超出了兄弟或者是姐妹的爱。唉……随缘吧，同性都可以有爱，更何况鸿雁现在实打实的女儿身，如果他两真的发生了爱情，我不该去横加指责或者阻止吧……

摇头苦笑了笑，忽然又想起他，千军哥哥啊，你还好么……

贝贝这一晚又留在了我们的沙发上，我夜里起夜，一声笑声吓了我一跳。靠，原来是贝贝，臭小子，贱！睡沙发都睡的这么开心，做什么美梦的也不知道，居然笑出声来了，哈喇子把抱枕都流湿了。回到卧室，床上的鸿雁又娇憨的笑了一声，我勒个去，这兄弟两合起伙来做美梦吓唬我，这大半夜的……

第二天，鸿雁伸了个大懒腰，“舒服啊，这一晚睡得好爽！”抖着美玉般的小手腕，后腰深深的凹陷进去，还有那挺翘的美臀，配上雄伟的双锋，整个大大的S，那动作身段活脱脱一只优美的慵懒波斯猫。

哼，昨晚鸿雁的确是这一个多月来睡得最踏实安稳的一晚，因为贝贝又回来了吧。可我就遭罪了，被两个家伙美梦中的笑声吓了两次，后半夜又被鸿雁用手脚五花大绑似的攀附着睡了一晚……

吃过早饭，贝贝不放心，我也怕那贼女人再来报复鸿雁，就由衷的嘱咐贝贝送鸿雁去上班。

看着这“兄弟”两在宝马车里有说有笑，而我依旧孤单，心中酸溜溜的，有些失落……忽然我想奔跑，我想使劲奔跑来发泄，原本的早晨慢跑锻炼被我换成了狂奔，一路风驰电掣，长发纷飞，衣摆飘舞，招惹的一路路人惊奇的回眸我也不管。直跑下三站地铁，充满了乳酸的肌肉终于让我挪不动了，缓缓放慢脚步，扶着地铁站入口的花坛深深喘息了好几口，擦掉额头的汗珠咽了口唾沫。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我有些气虚的掏出手机，“喂？妈妈，呵呵，我很好……哦，我跑步呢所以有些接不上气……妈，您放心，即使是女孩子了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有空我一定回家……妈，告诉爸爸，我爱你们。”挂掉妈妈的电话，我嘻笑起来自言自语：“噗呵呵呵……哎呀，我说龙军啊，好好上班，好好生活，如今有一份比以前还好的工作，爸爸妈妈又那么包容的接受了新生的你，你够幸福了，此生足矣，别无他求啊！” 看着地铁扶梯旁的玻璃广告牌上映照的自己，虽是女生，可如今的自己漂亮的让自己都心动，不是自恋，那是事实，有谁和自己漂亮过不去？至少赏心悦目吧，所以我还奢望什么呢？

搭乘上地铁到了学校，心情也豁然开朗。办公室哥几个都还没来，我坐在办公椅上，目光再次触及那架弹壳飞机，已经一个多月了，我的好朋友，你终于忘了我了，虽然我挺不甘心的，也知道一个多月前伤了你的心，但是我更为自己不会祸害了你而高兴，这不就是朋友的意义吗？千军，找个真正的好女孩吧，你要幸福啊。

“嗨，龙老师你好。”

我忽然听见身后一个女孩的声音，回头一看，曹励铭的座位上早不似以前堆积如山的美术资料，已收拾的干干净净，而冲我打招呼的女孩正坐在曹励铭的椅子上。

“你是？你怎么在我们办公室呀？”

“呵呵，大美女龙老师果然不认识我们这些普通女孩啊，进门都没看见我。我也是高二年级的老师，我们办公室太挤了，所以我搬过来了，我叫苏悦，教语文的，以后多关照。”

“嗨，什么大美女啊，您别抬举我了。你好，苏老师。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注意……”我打量了下这位苏老师，虽然算不上多漂亮，但挺清秀文静的一个女孩子，一看就是中文系，小巧的身材有点矮，所以趴在相对她而言有些高的办公桌上我还真没注意看到，当然也是我以前不太愿意看见曹励铭而尴尬，“哎？你搬来？那曹老师呢？”

“哦，你是说这张桌子以前坐的大画家曹励铭啊。他辞职了，呵呵，艺术家什么的就是桀骜不驯啊，要是我可舍不得随便辞了这挺好的工作。那个……你和他一个办公室的不知道么？”

“辞职？额……我还真不知道。”因为心里一直对千军的不舍，这一个多月我一直消沉更不想去在意曹励铭，忽然想起来，好像的确好久没见到曹励铭了，“他那人沉默寡言，不太好说话，所以我和他也没怎么交流过。你知道他辞职去哪了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年级主任告诉我你们办公室曹老师辞职了有空位，所以我就过来了。”苏悦又嘻嘻一笑，用手掌招呼着嘴巴古灵精怪的对我说：“而且你们办公室都是男老师，龙大美女你看不上，我嘛，说不定可以找一个，嘻嘻。”说完这个苏悦还尝到美味似的夸张的舔了下嘴唇，我去！挺文静的女孩子也会这么色，做了女人后我真见识了不少以前见识不到的女孩本性。

这个曹励铭辞职去了哪？做什么了？吓！难道他真的良心发现去找筱琰了？啊，希望如此吧。

中午回家，鸿雁依然在和贝贝打格斗游戏，两个人好像又恢复了以前的嬉闹，而我继续去厨房做饭，不过今天的格斗挺特别。

“快过来，咱哥两再干两把！”

“干毛！你又要虐待我，不干！坚决不干！”

“哎呀，真没劲，我让着你好不好？要不我不放大招，得，亏本大甩卖，我不用格挡反击技总行了吧？来嘛来嘛，好兄弟。”我去，鸿雁居然摇晃着肩膀发嗲的撅起嘴了，“老不揍人我手都痒了。”

唉，在厨房里的我摇了摇头，鸿雁说是想和贝贝打格斗游戏，其实真的是又想虐待贝贝了，她那变态游戏水准，谁打的过她？

“要我陪你玩格斗也行，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贝贝有些猥琐的语调说道。

“什……什么条件？你说。”鸿雁居然有些害怕的样子。

“嘿嘿。”贝贝诡秘的笑了一声，“你用女的，我用男的！”

“嘁……我当什么条件，用女的照样弄死你，来，走着！”

……

“啊……”一声女人痛苦的叫声，我在厨房就知道又是女角色挂了。哎？不对，这次用女角色好像是鸿雁！我伸头一看，电视画面上血光一闪，男角色捏着女角色的脖子刚松手，女人无力的从男人强大的铁手上掉下来跌跪在男人面前，好暴力好勾人犯罪的画面……鸿雁扭头看着得意洋洋地贝贝，愣了半响，“嗬！臭小子长进了啊！你别得意，我不习惯这些女角色的招数罢了，你等着我研究好了，再揍你！”

后来连续了三盘，女角色居然在最后一把又挂了，赢得两盘好像也花了很长世间很吃力，贝贝居然能和鸿雁打成平手，气的鸿雁咬牙切齿，我也纳闷，鸿雁只不过换了游戏人物的性别，居然水平下降这么多？

“不来了不来了，臭小子你别得意，我……我用不惯女人，要不咱再换过来，看我不揍扁你。”

“输了就输了，那我以前不用女角色的？看你以后再欺负我，嘻嘻。”

“你等着，我一直没研究过这些女角色，等我研究好了，看我不虐死你。”

“好啊，哥，你是该研究研究怎么做女人，嘻嘻，我等你，用女人虐死我吧，呵呵哈……”

“……”

“行啦行啦，吃饭了。”

我喊他两吃饭，坐上饭桌，鸿雁依旧闷闷不乐，贝贝一瞅心疼了，“哥，别生气了，其实我和你一样，刚用女角色都别扭，慢慢适应了，你肯定做女人也能大展雄风！”

“臭小子，算你识相，不过你等着好了，不出一天，就一天，看我怎么适应这些女角色干翻你！”鸿雁一指贝贝，“另外是用，不是做！”

“噗……”贝贝差点喷出饭来，促狭的看着鸿雁，“好！干翻我吧。”

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下午去上班，苏悦果然和哥几个聊的挺随性，哥几个也对苏悦的到来感到喜悦，总算我们办公室性别比例不那么失调了，算我这个半道的，至少两位女教师了。我心说这样也好，帮我分散分散这几个男人对我的注意力，我又不可能和他们怎么样。而且苏悦的到来也给我带来了乐趣，她不像那两个八卦女那么难缠，至少下班有她拉着我一起出门，到挺爽的。

在大门边和苏悦告别，一路走到学校门口拐角的那片长满花藤布满树荫的安静角落，也就是以前穆李明轩劫过我的地方，我本想给筱琰打个电话，告诉她曹励铭或许是为了她辞职了，可一想还是算了吧，万一不是还害的筱琰空欢喜一场。

装好手机，却发现人行道上一辆贴着漆黑车膜的面包车，我觉得奇怪，人行道上怎么可以停车？走到跟前，忽然门打开，窜下四五个人就要抓我，吓得我敏捷的一闪躲过，他们立刻包围我，“我们老板请龙老师叙叙旧，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