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鸿雁伸手搭在贝贝的肩头，“贝贝，我……我们回去吧，算了，我不想……”

“哥，没事的。”贝贝鼓励的眼神看了鸿雁一眼，“看看爸妈吧，你是我女朋友，怕什么。”

贝贝顺势好自然的就攥着鸿雁放在自己肩头的纤白小手轻轻揉捏起来，鸿雁没反应过来，半响一把拽出手，“干嘛你！”

“额……那个，哥，提前演练一下嘛。”贝贝伸了伸舌头，“别待会让你爸妈看出马脚。”

“你……”鸿雁没好气的往贝贝肩头打了一拳，“什么女朋友！我是你大哥！别特么和我不正经，那是我爸妈！找抽你……”

“哎，哎，哥，到了。”听贝贝这一打岔，我也伸头看向窗外，车子已经到了鸿雁家临街的小楼下，鸿雁也赶忙收了要揍贝贝的手。

鸿雁家的这栋小楼挺漂亮，和楼后的旧瓦房以及两侧的平房厢房合围起来形成了一个别致的四合院。我们刚在楼下停妥车子，就看见门口站着四五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贝贝当先下车，冲着其中一个男孩子招手道：“鸿叶。”

“贝贝叔？你怎么来了？”

“哦，我来给你们拜年呀，呵呵，顺便找你爸爸吹吹牛。”

原来这个男孩子就是鸿雁的侄子鸿叶，仔细一看的确是个相当帅气的小男生，眉宇间透着和鸿雁相似的气质，是那种一看就是孩子王的男生。

果然，他特范的造型对面前其他四个同龄男生挥挥手，“你们先回去吧，我家来客人了，下回哥们带你们玩去。”

“好嘞，叶哥，我们先走了啊，等你哦。”这几个小男生一看就是鸿叶的小跟班，听从的走开却在回头看见刚下车的我和鸿雁都愣愣的瞅了好一会儿，差点没流哈喇子。

鸿叶一看他这几个小兄弟的德性，眉头一皱，对着其中一个踢了一脚，“滚蛋！没见过美女啊！尽给我丢人。”嚯哦！这派头，这作风和鸿雁一个造型。

几个男孩子被鸿叶这一咋呼醒转过来，“不好意思，叶哥，嘻嘻。”都看着我和鸿雁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跑开了。直到跑的远了些，几个小子嘴里嘀咕着，“你喜欢哪个？”“那个高点的好御姐啊！看着好有味道，嘎嘎。”“我喜欢矮点的那个，好清纯好温柔的感觉。”我的听力真切的听到了这帮臭小子自以为我们听不见的议论。我去！初中男生就这么肆无忌惮的谈论女人了么？真是……我这个老师也是没辙了。

“嘁……”鸿雁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眼角瞟了一眼鸿叶，小声嘀咕，“臭小子，到挺能耐。”

“哦，鸿叶。”听见鸿雁的嘀咕，贝贝眼珠子一转悠，调皮起来，“这是你婶，你贝贝叔我的女朋友，鸿雁。”

“鸿雁？什么红？洪门的洪？”

“哈哈，没想到吧小子。”贝贝一拍鸿叶的小肩膀，鸿叶哪能经的起贝贝的力量，单薄的小身板被贝贝拍的直晃，“和你家一个姓，鸿鹄之志的鸿。”

“这么巧，婶儿，您好，您……您真漂亮，呵呵。”

“我……”一看鸿雁，气呼呼的脸都绿了，恶狠狠地盯着贝贝，“张贝贝，回去再收拾你！”

“嘻嘻。”贝贝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看了看我，“这是你婶的妹妹。好了，你也去玩吧，你爷爷奶奶都在家吧？”

鸿叶看见我眼神一亮也是和刚才瞅鸿雁一样愣了片刻，而后少年老成的模样故意在我面前装出很男子汉气概似的冲我点了点头，“美女你好。”嗬！这小子也不是好玩意，屁点大就叫我美女，弄得我一阵没好气，果然和鸿雁一个德性，他随即看了看贝贝，“都在里屋呢，我爸妈也都在，你们进去吧，我去找那哥几个了。”

“等等！”鸿雁一把扯住鸿叶，“寒假作业做完了么？就整天瞎混？”

鸿叶大概没想到鸿雁会伸手抓他，愣了一下，马上就是一笑，“婶儿，您看，寒假不是还有几天嘛，嘿嘿。”

“我……”一听婶儿这个称呼，鸿雁又被堵的难受，“我是你叔！你个臭小子！”

我赶忙微笑着冲鸿叶说道：“鸿叶你去玩吧，鸿雁和你开玩笑呢。”我拧了下鸿雁的后腰，对着她耳语：“还说我没意识呢，注意自己的身份。”

“……”鸿雁一白眼，丢开鸿叶，“去去去，去玩吧。”

鸿叶跑开了，在远处却放慢了脚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鸿雁的背影，转眼看见我看他，他居然眉头一挑对我吹了声口哨！转头跑开了。我靠！这个小色鬼！再长大点绝壁是鸿勇的翻版。鸿家男人果然都是祸害女人的主儿。

“噗……”鸿雁噗的就笑了，瞟着我，“怎么？你想调戏我侄子？看我的面子放过他吧，他还未成年。”

“滚！你们鸿家男人全是色鬼！”

“好啦，别闹了二位，进来吧。”贝贝摆了下头率先走进小楼大门。

“臭小子，谁是他婶儿？”鸿雁上去就朝贝贝屁股上踢了一脚，贝贝朝前一躲，鸿雁这一脚也就象征性的碰了下贝贝。

“冒充像点儿嘛，好了好了，哥，进来了，你爸妈都在，别闹了，啊。”

“嘁……”嘴上不屑的语气，可鸿雁的身子却畏缩了起来，慢慢挪到了贝贝身后，伸手抚摸着自家的墙壁，嘴里轻轻的叹息。

我想现在的鸿雁是即感慨思念又期待害怕吧，就和我变身后第一次回到家的感觉一样，这是她阔别了三年的家啊。我慢慢的攥住了鸿雁的手，她的手心有些凉却流出了汗。

“吆？贝贝啊，放假了？”院子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迎了上来，我有印象，他就是鸿雁的大哥鸿斌。“这两位姑娘是？”

“嗨，我那小公司哪来什么假啊，年里面闲呗。哦，鸿斌哥，这是我女朋友鸿雁，这是她妹妹龙娟。一起过来玩玩找大哥您聊聊，顺便看看叔叔阿姨给你们拜个年。”

“大哥……”鸿雁看着鸿斌，满脸惆怅，似有千言万语却是迟钝的堵住了，点了下头，“您好。”

“大哥好。”我也赶忙和鸿斌点头打了招呼。

“哦，好好，来来来，都进屋坐，外边冷。”鸿斌一看贝贝手里提着的四瓶酒，眉头一皱，“啧，你看你，来就来了，买什么东西啊！”

“就是，你和鸿勇是从小到大的兄弟就是咱家的兄弟。”一旁厢房里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挺漂亮的女人，正是鸿雁的嫂子，“好长时间没来玩玩了，别客气贝贝，快进屋。”

“新年好，大嫂。”贝贝冲大嫂点了点头，“给你们拜个年嘛，两瓶是我的，还有两瓶是鸿勇哥托我送来的。”

我也赶忙和鸿雁一起问候，“嫂子新年好。”

“哦……你们好，你们好，快进屋。”大嫂先是愣了一下，大概是提到了鸿勇吧，毕竟三年没回家的人。随即微笑着看着我两， “啧，这两姑娘真漂亮。”

“贝贝啊，快进屋。俩姑娘也快进来吧。”后屋旧瓦房门口走来一个五十多岁却依然精神抖擞的男人，他就是鸿雁的父亲。

“哎，叔叔，新年好啊。”贝贝对我们俩歪了下头示意跟上。

看见自己的父亲，鸿雁脚步一下停住了，目光闪烁起来不敢看自己的父亲似的，我赶忙拽了拽她，小声道：“注意别穿帮。”

“卟（爸的音没发完全）……”眨了两下眼睛，鸿雁片刻调整了情绪，面带微笑，“叔叔，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你就是贝贝的女朋友吧，我刚才都听见了，你也姓鸿？”

“啊，是啊，叔……叔叔，我也姓鸿，和您一个姓的。”

“哦，真是巧啊，我家这个姓可不多，早先听贝贝父亲和我说起过你这孩子如何漂亮懂事，今天一见，果然张老头没瞎说，呵呵呵。”叔叔热情的招呼着我们，“来，都进来吧，外面冷。”

一进屋，暖洋洋的煤炉烧着炭火，冬天里温暖的室温立刻包围了我们，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的中年女人也立刻站了起来，“贝贝啊，冻坏了吧，这孩子，快坐快坐。来来来，俩闺女也过来坐我身边儿。”

“阿姨，新年好。”“新年好，阿姨。”这位中年妇女就是鸿雁的妈妈，我赶忙和贝贝一起打招呼。

“……”我一回头，鸿雁紧咬着微微颤抖的嘴唇，那嘴唇都被咬出了白印子，一言不发愣在屋子中间伤心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她这是要哭！可还没等我安抚她，刷的一下她两行清泪以夺眶而出。鸿雁立刻擤了擤鼻子，擦掉眼泪，“额……对……对不起，阿姨，我迷着眼了。”

“啊，没事没事，阿姨。”我一看鸿雁妈妈也有些失神的看着鸿雁，赶忙解释，“我姐姐她泪腺特敏感，稍微迷下眼睛就流眼泪，可能是屋子里的煤炉子她不适应吧。”

“哦，哦。”鸿雁妈妈好像反应了过来，但目光里还是带着心疼，“雁儿啊，没事吧？快过来，阿姨帮你揉揉。”

“没事，谢谢阿姨，我没事。让您见笑了，阿姨，新年好。”

“阿姨，她不要紧的。”贝贝赶忙过来拉住鸿雁的手，心疼的看着鸿雁，“没事吧？”

“没事。”鸿雁轻轻拽出被贝贝握着的手，坐在了自己母亲的身边。

“呵呵呵，这姐妹两可真漂亮。”阿姨回头又看了看坐在凳子上的贝贝，“不错，不错，贝贝啊，好好相处啊。”

“哎，阿姨您放心。”

“唉，你和我家鸿勇是好兄弟，这孩子都三年没回来了，最近这一年电话又不打一个……他现在？”说着阿姨就抹了抹眼睛。

“对了，贝贝啊。”叔叔打断了阿姨的话，“鸿勇和你关系好，这小子这段时间你有联系他么？这混小子原来的号码都停机了，让我们一家子一天到晚替他操心，不孝的东西！”听了这话我身边的鸿雁身子就是一颤，皱起眉头。

“哦，叔叔，我正要和您说这事，鸿勇哥他现在在外面还在做美发，还当了店长的。他过的很好，叔叔阿姨不用担心他，这不，他托我带回来的酒。”贝贝也有些犯难，“叔叔，您就别和他置气了，过段时间我……我一定劝他回来。”

“哼！”叔叔一拍桌子，“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还在做那下三滥的美发，整天就知道勾搭女孩子，瞎混！不回来也好，省得我看着闹心。”又拍了拍贝贝的肩膀，“你瞧瞧老张家这孩子，年轻有为，事业有成，自己奋斗开起公司来，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说我养那儿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再看看人家贝贝规规矩矩找的这女朋友，和咱家一样都姓鸿，懂事听话，比你鸿勇哥也不知道好多少倍！那混小子，三年不归家，真不知道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不孝子，不回来，不回来在外面死了算了！”

“老头子，你瞎说什么呢？他会回来的……”

阿姨没说完，一听说要自己死了算了，我都没拉住鸿雁忽然站了起来，她甩开我继续拉她的手，一步一挪的走到自己父亲面前，嘴唇颤抖着，“我很好么？哈！我变成女人反倒好了？变得懂事听话了么？好！呵呵，好！您老一辈子就看我不顺眼，我考不上大学您看不爽，我做美发您还是不爽，这么不爽我，当初干嘛生我？”鸿雁手指颤抖着指着自己，“老头子，您看好了！我就是您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我还就不死了，您不是觉得我现在好么？小时候就整天吓唬我不好好学习变丫头，好啊，随了您的意，您儿子干了个更惊世骇俗的事情！您儿子我，变性了！变成个娘们了，您高兴了？满意了？哈哈哈……”

说完这些鸿雁癫狂的一步步倒退出房间，退到门口扭头就朝外狂奔，贝贝和我都被鸿雁刚才一番话吓傻了，这才反应过来，贝贝立刻起身出去追。我提起自己的手袋，看见叔叔已经傻了，阿姨更是愣愣的看着鸿雁跑走的方向说不出话来，织了一半的毛衣掉在地上。我也没时间解释，赶忙也追了出去。叔叔啊，您……您也真是，鸿雁她想见您的满清热情被您给浇了个透心凉啊，唉，太伤鸿雁的心了。都三年了，鸿雁都放下了，您怎么还不依不饶的。父子两的隔阂居然还是那么深。

一直追出来好远，在街道旁的的一个小巷子里，鸿雁颓废的蹲坐在地上，靠着一根电线杆，两眼呆呆的望着天空，脸上满是泪痕。

“哥……哥？”贝贝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扶着鸿雁的肩膀，怜惜的看着自己的兄弟，“你没事吧，哥，别这样，叔叔他是爱你的，他就是这个脾气。”可是鸿雁就那么呆呆的好久不说话。

“还记得这个巷子么？贝贝？”鸿雁终于开口了，“咱们小时候常在这儿捉迷藏，玩打仗。谁想到长大了会变成这样。我特么弄了个不男不女，真想如了那老头子的愿，死了算了。”

“哥！哥，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好么？”贝贝居然心疼的也急哭了，“哥，咱起来，以后慢慢说，咱先回娟子家，啊？”

“呜……呜……咳咳……呜……”鸿雁哭了，眼泪又从那秀美的脸颊滑落下来，“我哪得罪这老头了，我今天诚心诚意的想见妈妈，想见他，他……他怎么就一辈子看我不顺眼？我真的以前还不如现在这个娘们身子好？他居然要我死？呜……”

鸿雁哭的好伤心，好伤心，让我不忍再看下去，“贝贝，把车钥匙给我。你在这儿安慰雁子一会儿，我去给你两拿水喝。”早上走的时候，我在贝贝的车里放了一保温壶的开水，拿过来给鸿雁喝点吧。

接过贝贝的车钥匙，我走回贝贝的车前，打开车门拿出水壶，再次走回那条小巷，然而眼前……

鸿雁呜咽着躺在贝贝怀里搂着贝贝，贝贝也紧紧的抱着她，轻抚着她的长发，“乖，雁子，会好起来的，我保证都会好起来的，就算全世界都看不到你的好，我也会看到，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最好的……”

“贝贝……”鸿雁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贝贝也低头看着鸿雁，“雁……雁儿……”

两个人的脸越靠越近，直到……